Seventeen
（伪）骨科+年龄差
【01】
车窗被打开一条缝，晚风伴着旁边面包店若有似无的甜味儿扑了进来。
铺天盖地的广告后，电台终于放了首新歌，王俊凯跟着哼唱。
“And he said age is just a number，just like any other.”
不远处的少年跟同学们告别后终于走向车子，纤细的腿包裹在宽松的校服裤子里晃荡，上身简单套了件vintage风衣，嘴角翘翘像猫一样。
“We can do whatever，do whatever you want.”
【02】
故事开始的时候少年还是男孩。
那男孩儿管他叫哥哥，和他共享一张餐桌，玩他才用了仨月就腻了丢到一旁的旧手机。但他当时更愿意他从家里滚出去。
只能怪那男孩出现的时机不对，偏偏出现在他最叛逆的又经历家庭巨变的16岁，换做是现在，他就算遇到多令人难以忍受的事儿面上都能不动声色。
王俊凯16岁生日过完后的第三天，王振凛敲开他房间的门，向他介绍另外一个陌生女人和她刚四岁的儿子。
“这位是你严菱阿姨。那是千玺，易烊千玺。以后就是你弟弟。”
他那时怎么做的来着，哦，王俊凯低头笑了笑，想起来了。他砸碎了展览柜上一排他爸收藏的小玩意儿，飞溅的瓷器碎片划过他所谓的弟弟的稚嫩脸颊，血从伤口渗出来。
他爸甩了他一巴掌。
那孩子还是乖乖站着，安静地望着他，任由大人们手忙脚乱的找药水和创可贴，没有哭也没有闹，王俊凯反而因他的镇定愣在了原地。
“哥哥。”
车门被打开了，王俊凯动动手指调低音量，少年钻进来坐好，眼睛亮闪闪的看着他，也不说话。
“想干什么？”王俊凯崩不住先笑了，他知道少年想求他什么事儿之前一向都是这副表情。
不管是好事还是坏事。
对方突然把冰凉的手伸进他的衣袖，指尖一点点划过皮肤，沿着手臂往里爬，“哥哥帮我暖暖。”
“今天这气温手还这么冰。”
“真的有点冷！”少年缩缩脖子，“哥我今天晚上和你一起睡好吗？”
【03】
说起易烊千玺，十个人里有十一个都会说他懂事、内敛。
他刚进家门时虽然年纪小，但是也隐隐约约懂他和这家的关系浅薄又摇摇欲坠，做什么事都有点束手束脚，吃个苹果都要先问一句：“我可以吃它吗？”
王振凛忙生意，三天两头在外面漂，严菱也不是能在家里呆的住的人，反而是王俊凯和那小孩儿相处的时间多。
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易烊千玺明知这个哥哥厌恶自己，却还是把他当成风雨飘摇中可攀附的浮木一样，一天到晚跟在他屁股后面。
“哥哥，这个是什么花呀？”
“哥哥，这个字念什么？”
“哥哥，你看这个，我给你折的。”
“哥哥这个橘子分你一半。”
“哥哥你去哪呀？”
“哥哥你头发长了。”
没完没了的示好与废话，王俊凯那时候甚至带有恶意地想这孩子说不定心思深，觉得讨好自己就能在这家里有点地位，就能呆的长久一点。
做梦。
可再讨厌也只是个四岁孩子，狠话说不出来，王俊凯选择无视他，把他当空气。
直到每次他要出去和哥们儿玩，就需要抉择怎么处理这孩子。
易烊千玺每次知道王俊凯要出去了，就跟的更紧一点，眼巴巴的看着对方。
王俊凯简直要被他烦死，可是家长又不在身边，让易烊千玺一个人在家怎么能行，于是出去打个球都要带着他。
“不用管他，我们打我们的。”
结果反而是同伴们比他还上心，时不时就扭头去看孩子走远了没，摔了没，丢了没。
易烊千玺知道这帮人挺关心自己，小脸立刻红扑扑的，咧开嘴就冲着他们笑。
一帮糙汉子被萌的诶呦诶呦叫。
王俊凯脸拉的巨长。
尤其有个叫李炎的，和王俊凯是发小，喜欢易烊千玺喜欢的不行，中场休息的时候还跑一旁的商店给他买零食吃，薯片可乐好多鱼摆了一台阶。
易烊千玺小手巴在他胳膊上黏他，要他喂，下半场球都差点没打了。
“都他妈四岁了还要喂，没长手啊？”王俊凯站在远处篮筐底下吹胡子瞪眼地骂。
“才四岁，小孩子嘛，我看你爸妈也不咋顾家，小孩儿也挺可怜，你对人家别这么坏。”
王俊凯眼睛一眯，满身煞气。
那人赶紧改口：“说错了说错了，不是你爸妈，是你爸和你阿姨，刚才嘴瓢了，别介意啊。”
打完球都六点多了，易烊千玺怀里抱着一大堆零食跟在王俊凯身后，王俊凯步子迈得大，他到后来就只能小步快跑，结果包装袋阻碍视线，脚下有石头也没看见，一下给绊倒了，东西洒了一地。
王俊凯听见响下意识就回头看，正看见易烊千玺从地上爬起来，膝盖上全是土，手肘都蹭红了一大片，他也不像其他小孩那样喊疼，一边捡零食一边紧张的抬头看好像生怕王俊凯走远了，结果发现王俊凯停在前面看着他，易烊千玺有点惊讶，赶紧收拾好东西抱在怀里一瘸一拐地往王俊凯身边跑。
王俊凯却迟迟没动，小孩以为他生气了，手足无措地又停在了原地。
好几秒后对方才开口：“脚是不是扭了？”
“没有。”易烊千玺坚定的说。
我信你的鬼话。
王俊凯运了好几下气平复自己，然后腰一弯把易烊千玺抱了起来。
看着挺瘦，重量可不小。王俊凯在心里吐槽。
路走到一半他感觉到怀里的小孩突然全身僵住，手也紧抓住了他的衣领。
“怎么了？”
易烊千玺微微抬头，王俊凯这才看见他鼻尖上不知什么时候落了只柑橘凤蝶，翅膀还一开一合在颤动。
“哥……”小孩嘴一瘪，手抓的更紧了。
“你怕这？”王俊凯腾不出手来，只好冲着蝴蝶猛吹了口气，小玩意儿立刻就飞走了。
易烊千玺还是瘪着嘴，一副要哭不哭的样子。
“都已经飞走了，干嘛啊？”
“我妈说蝴蝶翅膀有毒的，哥哥你看他翅膀上的粉是不是掉我脸上了呜呜呜呜………”眼泪终于噼里啪啦砸了下来。
“没有啊……”王俊凯使劲盯了盯。
“肯定掉了呜呜呜……”
怎么哄孩子啊？16岁的王俊凯皱眉又叹气，最后憋出一句：“先别哭了，真的没掉！关于蝴蝶的另一种说法你听过没啊？”
“什么…”易烊千玺抽抽噎噎地问。
“被蝴蝶吻过的人有好运的，会有好事发生。”
“什么好事……”
“就是你……反正就是好事，你问题怎么这么多。”
易烊千玺吸吸鼻子，“哥哥不准骗我。”
“骗你是小狗。”
艹，为一个小破孩当狗了，简直了。王俊凯默默骂了一句。
回家的路变得有点漫长。
【04】
男孩从来都是说“你怎么怎么样”。
“哥哥你吃这个吗？”
“哥哥你热不热？”
“哥哥你晚上回来吗？”
他很少说“我怎么怎么样”。
但是那天晚上，王俊凯给他上药的时候，他突然说了一句：“哥哥我有点疼。”
王俊凯上完药准备走时他说：“哥哥我想吃薯片。”
王俊凯把薯片递给他，他又说：“哥哥我今天晚上可以去你房间睡吗？”
王俊凯额上青筋直跳，真他妈看透了，就是不能给他一点甜头，这个得寸进尺的崽子。
【05】
但是在那天的最后，易烊千玺还是进了他的房间。
原来被蝴蝶吻过真的会有好事发生。小孩这样想着。
【06】
男孩和他度过了还算平安无事的三年，直到王俊凯考上了大学需要离家远走。
对于王俊凯来说其实算是解脱，这个家对他来说已经可有可无，除了……除了什么呢，除了他发现那个西瓜头弟弟其实有点可爱、除了他有点不习惯以后听不到没完没了的问句、除了他有点担心自己走了以后易烊千玺会不会有人照看。
诸如此类的。
王俊凯离开的那天天气很好，艳阳高照，白云浮在蓝天上像油画一样。
他收拾好行李和证件，王振凛依然很忙，没能回家，严菱带着易烊千玺目送他出门。
易烊千玺那时候已经快七岁了，个头都窜了一节，眼睛红红的瞪着他。
“寒假就回来。”王俊凯摸摸易烊千玺圆圆的后脑勺。
“什么时候寒假？”
“得看学校具体安排。”
“什么时候寒假？”
“说了得看具体安排。”
“明天就是寒假好不好？”
王俊凯被他逗笑了。
出租车很快就到了，王俊凯放好行李打了个招呼就坐进车里，司机刚踩上油门，易烊千玺突然嗷的一下像个小炮弹一样冲过来，满脸都是眼泪。
严菱跑过来拽他都拽不住。
“哥哥你别走哥哥你别走，明天就是寒假好不好？”
王俊凯赶紧从车上下来，易烊千玺就跳进他怀里，哭的满脸通红，王俊凯还是第一次看他哭的这么厉害，一时之间没了言语。
“明天……呜……就是……寒假好不好？”
易烊千玺搂着他脖子，拼命往他怀里钻，严菱给易烊千玺擦完脸后又急匆匆给他递纸巾，他这才发现自己脸上也都是泪了。
【07】
“家里还剩青椒………朝天椒………………还有甜椒…”易烊千玺扶额，“哥…………我们晚饭吃什么啊，早知道上车前从面包店买点吃的好了。”
“我来做，你去写作业。”
易烊千玺脱下风衣，露出里面的白衬衫，薄薄一层。
“怕冷就多穿点，现在倒春寒知不知道，感冒了没人管你啊。”
“你来管啊。”
饭最终是没做成，叫了份外卖。
等待外卖的期间王俊凯躺在沙发上玩手机，少年像海豚一样滑入他两臂间环起的圆，把尖瘦的下巴抵在他胸口上。
“怎么不去写作业？”
“写完了。”
“那去做习题。”
“哥哥，你明明想让我和你多待一会儿的。”
“少胡思乱想。”王俊凯否认。
易烊千玺偏头一看，发现王俊凯的手机界面是微信，正和一个id带着蝴蝶结emoji表情的人聊天。
“这不会是你那个女同事吧？”
王俊凯一愣，“哪个？”
“上次来家里送了一大堆东西的那个。”
“哦，是她。”
“她喜欢你。”
“…你该去学习了。”
“她没我好看，也没我高。”
“你和一女孩儿比个什么劲儿？”
“女孩儿？她多大啦？”
王俊凯皱眉，“反正比我小啊。”
“那我也比你小，我是你的男孩儿。”
“你是我的弟弟。”
易烊千玺嘻笑了一下，“骗人。”
【08】
王俊凯毕业以后还是决定回家乡的城市发展，他对自己说那里发展很快，环境优美，也有很优质的公司在向自己递橄榄枝。但更深层次的原因他不愿多想。
易烊千玺那时候也才小学，上学后交了不少朋友，性格越来越开朗，周六日也跑去和朋友们疯，但是更多时候他还是愿意腻在王俊凯身边。
“你还走吗？”易烊千玺问。
“我毕业了。”
“我知道，我是说你以后都会在这里吗？”
“目前是这样打算的。但是人生很长，还有好几十年，我也说不准我以后可能会去哪。”王俊凯笑，“说得太远了。”
易烊千玺若有所思的点点头，“那以后不管你去哪，记得叫上我好不好。”
他爸年纪大了，开始顾家了，动不动就回家里休息，他这么一回严菱也回了，以前一星期三天逛街四天旅游，这下开始在家里浇花做菜养猫。易烊千玺还好，王俊凯是实打实的不适应，于是27岁时另买了房，说准备搬出去住，易烊千玺倒没像小时候那样蹦到他怀里哭，似乎很平静的接受了，还帮着他收拾行李。
反倒是王俊凯感到过意不去，他已经把易烊千玺当成非常重要的人来看，他不想让他难受。
“哥哥已经到了该自己住的年龄了，早晚有这么一天，你以后也会到的，你能理解吧？”
“我会经常回来看看，我的房子也留了空房间给你，你想什么时候过来玩随时等你。”
易烊千玺一一应了，“你能在这城市里我已经挺开心了。”
王俊凯想到他上大学那四年，一开始易烊千玺恨不得每天都要和他打电话，后来收敛了不闹了，王俊凯刚说要松口气，结果易烊千玺有一次直接自己偷着跑出来说要坐飞机去看他，还是邻居家阿姨看着不对劲把他拎回来了，王俊凯一想到都觉得后怕。
“不要乱跑啊。”王俊凯说完以后也觉得自己傻。
果然易烊千玺笑出声来：“我都15了，哥。”
“我都15了，知道人身安全，不需要你叮嘱这个了。”和“我都15了，怎么还会和小时候一样做那种傻事？”这两个隐藏含义都让王俊凯感到有点怅然若失。
结果搬走后王俊凯更不适应了，回家以后看不见有个小人儿趴桌子上算算数就觉得心里空荡荡的。
没多久易烊千玺中考，不往离家近的报，报的是跨了大半个城市的王俊凯新家附近的Z中。
王俊凯这才反应过来当初自己走时为什么易烊千玺那么平静了。于是赶紧打电话过去，问易烊千玺要不要高中来自己家住，不然上学放学不方便。
易烊千玺在电话那头笑，声音沙沙的，还未完全度过变声期：“哥哥想我啦？”
王俊凯一梗，忙反击：“是你想我吧，不想我报Z中干嘛？”
“初中喜欢的女同学也报的Z中，不想跟她分开呢。”
“…………”
王俊凯差点一口气没喘上来，丢了成年男子的沉稳，这这那那的半天没说出个完整句子，最后憋了半天化成一句：“早恋对学习不好。”
他说完有点羞愧，自己初中就和女孩儿传过小纸条，高中谈的那个女朋友全校皆知，有什么资格在这谈早恋。
直到手机那边的笑声越来越大，王俊凯才后知后觉的发现自己被耍了。
换做他以前肯定把易烊千玺骂个半死，现在他脾气早就没那么炸了，只是轻轻说了句：“你啊。”
挂电话之前，易烊千玺说：“我没有喜欢什么女同学，我喜欢哥哥。”
那是他第一次对王俊凯说喜欢，然后就像水库开闸，山上雪崩，随之而来的是往后日子中几十次几百次的告白。
【09】
少年长大就像麦子拔节。初期生长缓慢艰难，但一进入拔节期，生长速度就像飞速涨大的气球似的，改变是肉眼可见。
仿佛昨天还是身高到他肋骨处的孩子，今天鼻尖就能碰到他下巴了。
少年的手臂像柔韧的金丝柳一样爱缠在他的脖子上、肩膀上、腰上；也爱坐在他腿上看书，头向后靠在他颈窝上；或是在睡觉时不老实偷偷溜进他房间里。
虽然小时候这些都是常态，但长大后再做难免让王俊凯感到有些不自在。
“你怎么还像个小孩儿一样。”
有次易烊千玺在他做饭时又像挂件一样从后面挂在他背上。
“从我身上下去。”
“不要。”
再也不像小时候那么听话了。
易烊千玺进入青春期后愈发沉稳低调，还经常被亲戚家夸，说他乖巧大方，一点儿也不像青春期调皮捣蛋的大多数男生。
王俊凯本来也这样以为，后来才发现那都是给外人看的，在他面前，易烊千玺就像进入了叛逆期。
有次他外出应酬晚归，回家后易烊千玺跑来给他解领带，解到一半脸色突然骤变，细长的手指把领带都抓皱了。
“怎么了？”王俊凯以为他不舒服。
“柏林少女啊……”易烊千玺挑挑眉，“我讨厌这个味道。”
然后转头就进了自己房间，还把门锁上了。
王俊凯在原地站了好一会儿才明白他在说什么。公司那个女下属对自己有意思，吃饭时也是挨着自己坐，结束后众人做善解人意状还让王俊凯送她回家。
也不知道为什么今天她喷的香水这么多，车里都是玫瑰香。但他自己也没在意，这下倒是被易烊千玺闻到了。
“狗鼻子。”王俊凯笑骂了一句，莫名感觉自己怎么有点像被女朋友捉奸的。
又或者是周六日他放假而王俊凯需要加班的时候，使劲撒娇让他别走，想尽办法能拖一秒是一秒，还有天央求王俊凯带他去公司看看。王俊凯当时已经是部门经理，有自己的单间，去了以后就让易烊千玺乖乖在另外的桌子上写作业。
没一会儿那个女同事带着一身的香气就进来了，易烊千玺果然皱了皱鼻子，嘴角撇下去了，但还是乖乖站起来叫了姐姐。王俊凯看他这样有些好笑，也没说什么。
女人倒是惊讶了，说都不知道王俊凯有个这么大的弟弟。
易烊千玺眯眯眼笑着说：“不是亲生的。”
这话一出来另外俩人都愣了，女同事看王俊凯脸色不太好，就赶紧转移了话题，拿着一堆材料跑到王俊凯身边谈公事，有意无意往他身上靠。
易烊千玺就在一旁把书本翻的啪啪响，还把盛着可乐的杯子怼洒了，流了一地板。
王俊凯抽了几张纸巾走过去，女同事本来以为他会生气，这个上司虽然脸长的有点娃娃脸，但脾气挺严厉的，最烦谁闹事儿，一竖眉手下的人都得抖三抖，但她没想到王俊凯自己蹲下身一点点给可乐擦干净了，那少年就甜笑着盯着他，说谢谢哥哥。
“烦人精。”
“哥哥再给我倒一杯。”
那罐可乐明明就在少年手边。
女同事很快就走了。
【10】
王俊凯知道他烦任何对自己有好感的人。
大二的时候女朋友非要来C市这边玩，于是半个暑假就住在他家里，那时易烊千玺就表现出来隐隐约约的敌意，一起吃饭的时候明显没胃口，也不太爱搭理他女朋友的样子。
王俊凯知道他是不喜欢自己好不容易能回家陪他的假期被另外一个人占了。
王俊凯那时候已经宠他宠到没边儿，到后来反倒把来旅游的女朋友冷落了，搞得人家提前三四天就回家了。
他以为这孩子长大后会好，无聊时还想过易烊千玺可能翅膀硬了以后会和自己疏远，年龄差的也多，到时候也没什么共同话题了，指不定哪天在一起时就只剩下尴尬的沉默。
后来他才发现自己这想法有多多余，易烊千玺随着年龄增长占有欲也越来越强，这么大孩子了也依然爱对着他撒娇。只是他那时候没深想，不知道这兄弟情已经单方向的变了味道。
【11】
王俊凯17的时候什么都敢做，逃个课打个架对他来说都不算事儿，校霸一样的存在，偏偏女孩儿们就爱吃这类型的，校花都冲他眨眼睛，下了课不是身边围一堆小弟就是围一圈捂着嘴笑的女的，老师看他不顺眼，又架不住他聪明，也挺识时务，每次临近考试就收心，所以成绩还说得出去。现年奔三的王俊凯身上基本没有之前那种印记了，玩心和倒刺都被岁月冲淡磨平，一打开瓶盖就往外喷沫的可乐变成了醇香的葡萄酒，有时候王俊凯挺怀念以前的，身边刚好就有易烊千玺这么一位少年，满身朝气眼中带光，只不过17岁的易烊千玺和当时的他差别太大了。
易烊千玺的17岁是妥妥的“别人家的孩子”，他留着乖乖的妹妹头，不偷摸喷发胶抹发蜡，校服一一穿好，拉链拉到最上面，裤子上一点儿褶皱都没有，他不打架不逃课不拉帮结派，说话慢声细语，做事干脆利落，上课认真听讲下课趴桌子上休息或者继续做题，高一学习委员高二班长高三学生会主席，开学典礼上作为优秀学长向学弟学妹们分享高中心得，元旦晚会上作为压轴到台上跳街舞。
他太好了，完美到不真实。
所以他第一次对王俊凯说自己想谈恋爱时，王俊凯第一反应是：你看我之前说啥来着，完美到不真实！你看！出现裂缝了吧！
倒不是说谈恋爱不对，王俊凯一直都觉得早恋是伪命题，都16、7的人怎么着还不能喜欢人了？但是易烊千玺喜欢上人了，这让他着实惊了一下，有点像蜡笔小新跟他妈谈论原子学说，完全不搭的感觉。
“没事儿，这是青春期正常现象，当时你哥我喜欢过的人多了去了，你不要有压力，咱正确看待这个事儿……………”
易烊千玺打断了他，看他的眼神像看一只好笑的猴子，“我没有压力。”
“哦……哦。”
“我花了一点时间明白我确实很喜欢他。所以我很坦然，接下来几十年我将致力于让他也喜欢我。”
王俊凯一个头两个大，“不是，咱先别想几十年那么远，你喜欢谁啊，有那么难追吗？”
“有吧。我和他说过了，我说喜欢他，他没反应。他把我当小孩儿看，还以为我撒娇呢，也不怪，毕竟年龄差的有点大。”
王俊凯心里咯噔一下，嘴唇都有点抖：“你不会是喜欢上什么社会人士了吧？还是喜欢上什么老师了？”
易烊千玺扑哧一下就笑了，午后两点刺眼的日光透过窗户从他背后倾过来，王俊凯眯眯眼只能看见他一个镀光的轮廓。
沉默了有大概五六秒吧，易烊千玺突然一步步向他走过来，嘴角挑着笑，但是面部又很紧张地绷起来，导致表情十分意味不明。
王俊凯还在读脸色，目标人物已经到了他面前，还没来得及开口说什么，对方就猛地微抬起头吻了过来，柔软的嘴唇相贴，电光火石间王俊凯闻到一股淡淡的牛奶糖的味道，还抽空回想了下，这糖是自己塞给少年的。
然后他才反应过来究竟发生了什么，身体已经跟不上思维像短路一样僵住了，甚至连眼睛都没办法眨一下。
“初吻。”
“给哥哥。”
“这样哥哥明白了吗？”
【12】
那天以后王俊凯对易烊千玺720度大改观，17岁的易烊千玺可比17岁的他敢多了。
会打架会逃课算屁？他17岁的时候可没亲一个比自己大12岁的，自己要称呼为“哥哥”的人。
【13】
“他怎么能这么敢？”王俊凯第108次在心中发出感叹，然后看着身高都还在成长中的少年又一次胳膊环在自己腰上趴在自己胸口睡觉。
所谓的告白风波让王俊凯遭遇了成年后第一个大劫，果然生活是不可能让你顺风顺水的，大学毕业了工作也有了职位也升了房子也买了，你弟也跟你表白了，你看，人生怎么可能风平浪静，意外这种东西狡兔三窟，总能给冷不丁窜出来给你个暴击。
当时王俊凯抽了一整包烟才微微冷静，他觉得这孩子估计是一时没想明白，毕竟是他身边最亲近的人，在一起这么久，又赶上青春期，可能鬼迷心窍了。
正赶上放假，王俊凯就和易烊千玺深夜谈心，谈到快三点，易烊千玺比驴还倔，说就是非王俊凯不可，不想当弟弟要当男朋友，要一直在一起。
王俊凯说不当男朋友也可以一直在一起。
易烊千玺说要一直在一起，还要抱要亲要……
王俊凯吓得赶紧把他嘴捂住了。
那天晚上以后易烊千玺就跟破罐破摔了似的，他不管王俊凯什么态度，接不接受，他想抱就抱想亲就亲，一天说八百次喜欢都不腻。
王俊凯打着工作的名义飞去Z市，第四天晚上易烊千玺就给他打电话说腿摔断了。
王俊凯吓得行李都没好好收拾订了票就走，坐上飞机才想起来一万多块的宝贝耳机落在枕头边都忘了拿。
到了医院发现易烊千玺腿裹着石膏躺在床上看猪猪侠，悠哉悠哉的样子，王俊凯气的头疼。
易烊千玺的老师说他不知道怎么从楼梯上滚下去了，上一秒还好好的。
晚上王俊凯压着火买了吃的回来，易烊千玺说手也摔了，不得劲儿，然后一边儿噼里啪啦玩消消乐，王俊凯肝疼，还是拿起勺一口口喂他。
喂的饭快见底儿的时候他突然明白易烊千玺为什么敢告白了，还不都他妈是自己宠的，自己当祖宗似的供着哄着养着，骂骂不出口打下不去手，提前十年当爹了。
“你也别猜了，我就是故意摔的。”易烊千玺看他脸上阴晴不明，突然冒出这么一句。
王俊凯一口牙都要咬碎，“你他妈怎么这么能耐！”
碗啪的一下撂桌上了。
“我不摔你什么时候才能回来啊？你走的时候都没和我说，我一睁眼房子都是空的。”
“不是他妈的给你发微信了吗？”
“我腿都断了，你还骂骂咧咧！”易烊千玺眼角泛了泪。
“我怕你不要我了，哥，你别躲我，你再等等，我再努力努力让你喜欢上我。”
王俊凯叹气，“易烊千玺，你是不是不明白咱俩究竟什么关系啊？你那么多年哥是白叫的啊？你管我爸还叫爸，你年纪小瞎闹，你看不清，行，但我不能让你走歪路，我清醒。”
“而且我还比你大12岁，你懂什么是12岁吗？就是你17岁高中还没毕业的时候我已经到了晚婚晚育的年龄了，你30的时候我已经奔着五十去了。”
易烊千玺静静地看着他，“我没瞎闹，我看得清，我不在乎。”
“我不可能答应你。”
“那我也不可能放手。”
“为什么？”
“因为你刚才说了这么一大堆关于为什么不能和我在一起的废话，唯独没说‘因为我不喜欢你’。”
【14】
王俊凯也不知道他为什么在那个瞬间没说不喜欢，等他琢磨过味儿来的时候，易烊千玺已经愈发严重的侵入到他的生活中来了，像黏黏糊糊的拔丝糖，咬一口没咬断，反而粘在你舌头上无法摆脱。
17岁的人都怎么表达爱意啊？
王俊凯当时选择拽同桌的马尾辫，送小姑娘的礼物用粉色丝带歪歪扭扭的绑好，放学后赶走纠缠她的外班男生。
易烊千玺倒不这样，他永远比王俊凯敢的多，他在外人面前装的有多深沉，在他面前就有多放肆。
记忆最深的是年初某一天，王俊凯坐在沙发上打电话问新方案的规划，易烊千玺从他的房间踢踏地走了出来。
王俊凯一个手滑差点把手机摔碎。
“新买的靴子昨天到了，好看吗？”
钟表显示是早上八点十二，易烊千玺明显一副刚睡醒从床上爬起来的模样，头发像青草一样杂乱的炸着，眼角湿润，估计打了几个呵欠。
他身上只罩了一件王俊凯的白色衬衫，两人身高肩宽都有差距，在王俊凯穿来正好的衣服披在少年身上就大了两号，堪堪遮住大腿根。而少年下半身除了短短的平角裤以为什么都没穿，两条细长的白腿大大方方的裸露在外，线条柔和的半截小腿被裹进一双锃亮的黑色马丁靴。
王俊凯心脏扑通狂跳，抄起空调遥控器调高了温度，然后匆匆挂了电话。
“现在是一月。”
易烊千玺用下巴指了指正运转的空调：“这不是有暖气吗？”
然后他就像猫一样踱步过来，轻轻坐在王俊凯腿上，还掏出手机咔咔咔自拍。
王俊凯说不出话来了。
“好看吗？”
“……”
少年也不是永远那么游刃有余，琥珀色的眼底有些微羞涩在闪烁。
王俊凯知道他故意的，在冬日的早上穿着自己的衬衫跳到自己的大腿上。
“从我身上下去，以后不许穿成这样，也不许穿我的衣服。”
易烊千玺不满的啧了一下，“小时候你还主动给我穿你的衣服呢。”
“小时候你也没这样没羞没臊的。”
易烊千玺更不满了，“你怎么这样啊？别人对喜欢的人都是没完没了的称赞，怎么到你这儿就反了。”
“我可没说过喜欢你。”
“你也没说不喜欢我。”
“那我现在说，我不喜欢你。”
“骗人。”易烊千玺狡黠一笑。
你看，他就是有这种本事，让你没辙。
“你再这样就回家住，咱俩分开，省的你天天想些有的没的。”
“那我怕我腿再断一次。”
王俊凯噌的一下站起来，眉头紧锁，嘴角都是绷住的。
他其实很有成年男子的威严感和压迫感，只是平时不对着少年表现出来，现在气场一露，少年也愣住了。
易烊千玺还保持着被他掀开摔在沙发上的姿势，仰着头看高大的男人，有些像臣服的姿态。
“你敢再来一次？”
易烊千玺没说话，王俊凯当他默认了。
“你就是这么喜欢我的？你非他妈拧巴着劲儿给我难受是吗？”
“那你不喜欢我你为什么要难受啊？我腿断了又能怎么样？”
王俊凯咣的一下踹在茶几上，上面的茶杯茶壶还有少年喝奶茶用的印着小熊的陶瓷杯子叮啷一阵响。
“我是你哥。”
“不是亲生的。”少年梗着脖子吵吵。
王俊凯只觉得心里哗啦一下被浇了一大桶冰水。
“易烊千玺，你有没有良心。”
少年一下慌了，他突然反应过来他们互相误解了对方的意思，他以为王俊凯说我是你哥对应的是他那句“你不喜欢我”，所以他说“不是亲生的”来表达你可以喜欢我。但其实王俊凯是想说我是你哥所以我在乎你，所以你腿断了我当然会伤心。
王俊凯拿了大衣就往外走，没想到这么多年自己好心被当驴肝肺，白养他这么大。
“哥，你别走！”易烊千玺上次这么慌还是对方要上大学的时候，他有种预感，今天他留不住王俊凯，以后就都留不住了。
“哥我不是那个意思。”易烊千玺抓着他袖子结果被一把挥开，王俊凯脸冷的像结了冰。
门被甩的像被狂风带上的一样，震耳欲聋，易烊千玺赶紧开了门往外跑，寒气裹的他直打颤，他也管不了了。
王俊凯在等电梯，易烊千玺冲上去把他拽住，对方没料到他穿着这裸露单薄的一身就敢追出来，一时之间愣住了。
“你疯了？你给我滚回去。”
“哥我不是那个意思，你理解错了，你别生气。”易烊千玺抱住他胳膊，“你回家，我给你做小面吃好不好？”
那句话一出口，突然眼前这个五官都已长开的手足无措的少年和幼时那个他一生气就急的围着他打转的孩子重叠在了一起。
14岁的时候易烊千玺跟保姆学做饭，锅都端不稳，知道哥哥爱吃重庆小面，特意在他升职那天做了那么一碗面当礼物。
王俊凯稳了情绪，“你先回去。”
“你也回去。”
电梯早就已经到了，开了又关，没人管它。
王俊凯脱了大衣披在他身上，点了头。
少年走在他前面，白皙的小腿从他咖啡色的大衣下露出来，像两只一动一动的兔子。
王俊凯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心里有点酸，他想起十几年前那孩子窝在他身边拿着书问他这个字怎么读，他看过去，是驯服的“驯”。
都说先喜欢的人先输，他却觉得自己在易烊千玺第一次开口说喜欢的时候就已经一败涂地了，他想挣也挣不开，想跑找不到门，死活逃不出这牢笼。
就像小时候朋友们开玩笑说易烊千玺对他百依百顺、哥控、一切以他为中心，却没看见他多在乎这小孩，以为他逃课是去玩，其实他是去医院看打点滴的弟弟，路上还花了快一百在娃娃机里夹到了那只长得巨丑无比但易烊千玺却一直想要的兔子玩偶。
他无法得知他们两个人究竟是谁被对方驯服了。
【15】
易烊千玺没多久就得高考，全家的焦点都落在他身上，连王振凛还时不时跑他家来送些营养品，严菱更是三天两头过来给他做饭。
“妈，我吃的挺好，你不用跑来跑去这么费事。”易烊千玺一边把排骨端到饭桌上一边说。
“小凯工作也忙，像今天似的中午不回来你吃什么啊？不然我雇个人过来……”
“妈，我自己会做饭，再说我哥中午基本没有不回家的时候。”
易烊千玺对他妈的关心总是有种受宠若惊的感觉，从小就像被散养一样，在性格心理都快定性的现在突然靠近，有点不适应。
还是和王俊凯呆着舒服，易烊千玺吞下一口饭。
王俊凯说他太小，分不清什么爱不爱情，他也懒得解释，反正他只知道他想和王俊凯在一起，不是暂时的陪伴，而是一直在一起，要一起吃饭睡觉玩，夏天喝同一罐冰镇饮料，冬天抱一起取暖，他所有好东西都想给王俊凯，坏东西都把它们抛得远远的，他不想看王俊凯身边出现另一个人。
这不就是喜欢吗？
王俊凯是他的太阳，真正有热度和光的那种，离了不行，他早八百年就知道这个事实了。王俊凯不围着他转他也得围着王俊凯转，下辈子太远，他管不着了，但这辈子别想停止纠缠。
他也就剩这点盼头了，他爸从他记事起就没咋见过，他妈生他的时候还太年轻，心稳不下来，不是什么顾家的人，后来重组家庭王振凛比他妈还不顾家，作文让写亲人或朋友，他脑子里浮现的全是王俊凯，家长会也是王俊凯过来听，虽然俩人也吵架，因为谁偷吃蛋糕了谁没叠好被子，那也都是甜的。比他和他妈吵架都吵不起来好得多。
王俊凯一交女朋友他就膈应，小时候那是因为他知道他哥不能多陪自己了，长大后是因为他嫉妒，他看见王俊凯朋友圈发的两人合照，恨不得把微信给卸载了。
当然易烊千玺刚明白他对他哥存了别样的心思后还是挺自我挣扎的，那段时间愈发延长在外停留的时间，很晚才回家，不想面对王俊凯。后来有一天同学过生日，本来他不怎么参加这种活动，结果那时候刚好想躲王俊凯，就痛痛快快应了，都是十几岁的孩子玩开了也收不住，而且同学难得看易烊千玺过来，又卸下平日的疏离感一副很好接近的样子，闹着他又唱歌又跳舞，还玩国王游戏。散了的时候已经很晚了，一个女同学和易烊千玺家是同一条路，就并肩搭伴走了。
走到一半时易烊千玺就看见前面急匆匆快步走来一个熟悉的身影，王俊凯的脸在路灯下越来越清晰，神色凝重。
“这么晚了你在外边儿不知道给我报个信啊？我他妈还跑你学校去找了，大门都关了，你是不是想急死我啊？”
语气冲的要死，把女同学都吓愣了。
易烊千玺心想今天这事儿确实是他不对，刚要回应一抬头发现王俊凯根本没看他，眼睛死盯着那女同学看呢。
“这你女朋友？”
易烊千玺呆呆的摇头，王俊凯脸色却突然缓和下来了，跟变脸似的。女同学说这个拐角一拐就是我家了我先走了拜拜拜拜，然后风似的逃开了。
后来第二天上学女同学小心翼翼又有点八卦地问他昨天晚上那是谁，易烊千玺眼珠一转，说是他发小。他本来以为女同学会来一句“不是吧他看起来比你大那么多”，然后他就可以哈哈哈哈在心底嘲笑王俊凯这个老男人。
没料到女同学没有任何反驳，易烊千玺再一想可不是嘛，王俊凯他大爷的天生的童颜，昨天跑出来时又穿的T恤牛仔，说是他发小可信度不低。
易烊千玺刚要说开玩笑的其实他是我哥，结果女同学一句话把他给噎住了。
“千玺，你发小是不是喜欢你啊？”
易烊千玺脑子瞬间卡壳，声音都有点颤，“为…为什么？”
“他看我那眼神好嫌恶的样子啊，像女朋友查岗的。”
说完女同学才看出易烊千玺表情不对，这才意识到自己刚才说了什么，赶紧道歉说自己瞎胡说的。
敏感心细如他，竟然也忽略了王俊凯习惯性盯在自己身上的目光中，掺了别的情愫。是否两人都太过靠近反而看不清彼此，虚化了那些细枝末节中的暧昧。
究竟有多少次听王俊凯那些女朋友向自己半开玩笑半抱怨地说男朋友对她们还不如对弟弟上心了？
易烊千玺从来没敢想过王俊凯对他会有意思，大概王俊凯也从未发现过自己对这弟弟有意思吧。
彼此之间太过习惯亲昵示好，自然而然的牵手拥抱，共享一杯饮料，仿佛天生就该如此，某些举动其实放在普通兄弟间早已经算越界了，向来都是当局者迷旁观者清，易烊千玺终于明白每次他和王俊凯一起出现在他那些哥们儿面前时，他们拼命掩饰却还是泄露出几丝怪异的眼神是为什么了。
王俊凯上一任女朋友才交往了三个月，酒局上众人喝多了起哄，女方趁机表白步步紧逼，大家顺水推舟，还真就成了一对。
王俊凯对恋爱这方面似乎不太看重，身边来来去去这么多人，他主动也好被动也好，从来不走轰轰烈烈那挂，与其说是女朋友不如说是饭友。女生满腔热情凑过来，被王俊凯这冰块冰的透心凉，终于在王俊凯忘记她生日的时候发飙了要分手，易烊千玺当时一边做题一边看哥哥对着电话点头哈腰的道歉，心里想，你哪儿是太忙忘了，你记性可比谁都好，你刚升职忙的累死累活的时候还记得我篮球赛是几号开始，上个月出差赶上我考试，算好了考完的时间还记得让李炎给我带小蛋糕。
王俊凯。易烊千玺在草稿纸上的sin tan都变成了这仨字。
别祸害小姑娘们了，哥哥，你就开窍吧。
那句话怎么说的来着？我们彼此相爱，就是为民除害。
于是几天后易烊千玺选了个日子对着王俊凯献上了自己的初吻。
【16】
王俊凯不答应他是意料之中，但易烊千玺可是个比他还死倔的主儿，耗吧，奉陪到底。
年少的感情比火焰还热烈，但每次看到王俊凯躲闪的眼神，易烊千玺还是会心里微酸一下，可他已经没有退路，他做什么事从来都是留有余地，被人夸成熟稳重，但只和王俊凯的这次，他没留任何余地，话已说破说死，再想回到昔日的兄友弟恭装没事已经是不可能，易烊千玺站在万丈悬崖边缘，渴求王俊凯能对他伸手。
可是王俊凯偏不。
易烊千玺想到以前和朋友们瞎唠，朋友问他，谈谈对暗恋的理解。
暗恋，那不就是不能说出口的喜欢吗？
还有什么可理解的。
我可没干过暗恋那种事。易烊千玺一边嘬着zuo酸奶那款暗恋苦一边想。
小孩子才暗恋，大人都是直接扑上去，啵啵啵啵啵。
然而再充沛的感情，经过漫长的拉锯战后，也会有力不从心的感觉。
数不清是第几次看到王俊凯故意拉开距离的身影后，易烊千玺突然参透了暗恋的意味。
说出口的爱就代表不是暗恋了吗？得不到回应的爱都是暗恋吧。
“那种叫单恋。”李炎纠正道。
“管他什么恋，都很难受就是了。”易烊千玺吸吸鼻子。
李炎知道他喜欢王俊凯，比王俊凯本人知道的还要早，一开始也觉得易烊千玺是一时兴起，后来…………倒真是刮目相看了。
“你知道有个词儿叫有缘无份吧。”
易烊千玺抿抿嘴，“知道。”
“我高中喜欢的那个女孩，记得不，还给你带过双皮奶，单眼皮的那个。”
“记得啊，睿睿姐。”
“上周我参加的她的婚礼。”李炎低下头，转了转烟盒，“她说她喜欢高个的长得白的男生，结果你猜她老公什么样，又黑又矮。”
“你这带主观情绪了吧。”
“没有啊，确实又黑又矮，还秃头，但是他俩也是真的合拍，举手投足间特别默契，比跟我在一起那阵儿好多了。一看就是会过日子，不爱吵架的。”
“你想说什么。”
“反正就是，缘分不受控，知道吧。该放手的时候就得放手，以后会遇到更合适的人也说不准。”
易烊千玺摆摆手，“我未来不可能找个又黑又矮又秃头的。”
李炎气笑了，把人捉来使劲一顿揉：“你知道我明明不是那个意思，少揣着明白装糊涂啊。”
“我知道，我知道啊。”
好惨。
下辈子再也不要喜欢人了。易烊千玺看着李炎递过来的手机，他们同学聚会所以新建了个群，李炎给他翻到昨天晚上散场后群里发的大合照，王俊凯在最中心的位置，旁边一个穿红衣的长发女生贴着他胳膊，两个人冲着镜头笑的开怀。
一眼就能认出来，是高中那年，和王俊凯谈恋爱谈到全校皆知的前女友。
缘分不受控，可惜喜欢也不受控啊。
如果可以选择的话，谁愿意承受单恋的苦味呢。
易烊千玺揉了揉眼睛，说炎哥我该回家了。
【17】
好像是有那么种说法，男生会对初恋念念不忘。
易烊千玺一个人走在微凉的晚风中想来想去，确实是从高中以后，王俊凯后来每任女朋友都是长头发瓜子脸。
嗯。你大爷的。非常强烈的挫败感夹带着一丝想放弃的心情一齐涌了出来。
胸闷到不行，易烊千玺拐进便利店，买了杯泡面坐在高脚椅上赖着不走。
一直到路上基本已经看不到行人了，才整理了书包推开门，路过摩拜ofo就当没看见，非要一步一步磨磨蹭蹭走了好几公里才到了小区门口。
奇怪的是这么晚回家，王俊凯居然也没给他打电话。
输密码时易烊千玺突然听到里面传来噼里啪啦东西摔碎的声音，心里一惊。
“你他妈畜生！”
他爸的怒吼跟着解锁声一同响起来。
然后全世界都安静了。
易烊千玺用指尖推开门，看见一地的玻璃碎片和滚向四周的草莓。
王振凛抱着胳膊眼睛通红杵在电视机旁，他妈已经攥着衣角哭了起来。
而王俊凯，看得出来是刚回的家，黑衬衫都还没换，领带被拽散了，翘着长腿坐在沙发上一脸煞气。
卧槽………好帅啊……
易烊千玺今天被浇灭了的爱意又重新燃了起来。
“怎么了？”
严菱一个巴掌甩过来，“你还有脸问！”
易烊千玺被打懵了，晕晕乎乎地被拉到茶几前面，上面摆了一张扣着的照片。
易烊千玺颤了一下，把照片翻到正面。
是他新买靴子那天，穿着王俊凯的衬衣坐在他身上抓拍的。
白皙的大腿晃的人眼花缭乱，更别提王俊凯一只手还搭在他腰上。
即使那天两人什么都没发生，还顺带吵了一架。
但只看照片的话，任谁都会以为……
“我再问一遍，谁先开始的。”
王振凛和王俊凯眉眼长得很像，平时本就有些不怒而威的气场，更别提真正生气的时候，易烊千玺不禁抖了抖。
空气都快要凝固，易烊千玺闭了闭眼想开口，王俊凯的声音却飘了过来。
“不是说了是我先动的心思吗？”
之后谁说了什么易烊千玺已经听不到了，只知道自己的心跳声像雷鸣一般，越来越响，越来越响，快要超过负荷。
【18】
原来是老师向严菱反应最近易烊千玺成绩不稳定，课上也经常走思，非常反常。
距高考越来越近，这事简直十万火急，夫妻俩找了个时间来王俊凯家，正好想借着一起吃晚饭和易烊千玺好好谈谈。
没想到儿子没等来，在家里闲逛的时候，却无意翻出来一个藏了惊天秘密的照片。
王俊凯让易烊千玺先回房间，小孩儿貌似吓傻了，还怔在原地没反应。
“千玺。”
叫了两声还是没反应，王俊凯便走过去拉着他回了房，王振凛瞪着眼睛说不出话来。
“先在这里等着，我去和他们说。”
王俊凯把灯打开，又拿来热毛巾给他敷脸，转身刚要回客厅就感觉衣角被拉住了。
回头一看，易烊千玺脸上全是泪。
王俊凯倒是噗嗤一声笑了，“多大了，哭什么？”
“对……对不起……”
“你是对不起我，那照片在你手机里还不够是吗，非要洗出来？”
易烊千玺哭的更厉害了，他长大后其实很少掉眼泪，但哭的样子和小时候一模一样，都是那种压着声音的哭，不吵，就是瘪着嘴，委委屈屈的，下嘴唇抖抖抖，眼泪像玻璃珠子一样往下滚。
“不是什么大事儿，天塌下来个高儿的顶着，知道吗？”
“我……我和你差不多高了……”易烊千玺打了个哭嗝。
王振凛的咆哮从客厅传来：“在里面磨磨唧唧什么呢？”
王俊凯抬手给他擦眼泪，“把作业写了，别的你不用管。”然后就出了屋，把门死死关上了。
易烊千玺坐了一会感觉心情平复了些，就偷偷跪到门前拉开一条缝。
“你俩是兄弟，你脑子到底怎么想的，连弟弟都要……都要……”
严菱的抽泣声恰到好处地响了起来。
“又不是亲兄弟。”
“你他妈说什么？？”
又是东西砸地的声音，易烊千玺觉得过了今夜他家的果盘果碟估计没有完整的了。
“从小到大什么都不管什么都不问，想起来了回来看看，想不起来好像没这儿子一样，你现在骂什么呢？”
王俊凯说完这句估计被揍了，外面兵荒马乱一阵响，还夹杂着严菱拉架的叫声。
易烊千玺嘴一瘪，玻璃珠子又滚下来了。
【19】
最后王俊凯以易烊千玺明天还要上课为由，终于暂时止住了这场争端。
严菱要带易烊千玺回老房子，易烊千玺死死抱住王俊凯不撒手，差点把两位长辈气出心脏病。
“我俩现在最多也就是刚知道彼此喜欢的关系，多余的我们都没做过，你们也不用猜了。千玺就先留在这，高考要到最后关头了，你们现在强行让他去哪反而情绪波动更大。一切高考为重，等高考完再怎么说都可以。”
中国式家庭神奇在什么地方，为了高考一切都可以让步，想离婚的家长能捱过六月再去民政局，鸡毛蒜皮婚丧嫁娶也得瞒过六月再掰扯。
王振凛和严菱最终还是妥协了。
【20】
王俊凯弯下身清理地上的碎片，宽阔的肩背正对着易烊千玺，他便俯身抱了上去。
“干嘛啊，离远点这都是玻璃。”
对方没说话，毛茸茸的头发埋进他颈窝。
“不会又要哭了吧？”
“你才哭。”
“好好学习，认真听讲，别老想用不着的。”
“什么是用不着的，爱你吗？”
王俊凯耳朵红了起来。
“王俊凯，你是不是非要等到破罐破摔无路可走的现在才肯承认喜欢我。”
“我没承认喜欢你，只是帮你扛雷了，还不赶紧谢谢我。”
“不喜欢我干嘛帮我扛？”
“我是你哥啊。”
“不是亲生的。”
王俊凯无奈地笑笑，却没有生气的意味，满脸的宠溺，他站起来想倒掉垃圾，又被易烊千玺缠住。
“你小时候就这样，表面很冷的样子，实际上黏人到不行。”
“所以也只有你能忍我了。如果你不和我在一起，我这辈子都找不到对象了。”
全校女生痴迷的17岁校草站在自己面前说出这番话，王俊凯哭笑不得。
还有多久才要夏至，蝉鸣已经愈发喧嚣，走在路上鼻腔里全是青草味，荷花都要开了。
你为什么还不说喜欢我。
我们已经错过十几个夏天了。
“考上Z大的话……”沉默了很久后，对方终于开了口。
易烊千玺眼睛一亮，胳膊搂的更紧了些，“做我男朋友？”
“可能会考虑。”
“那我给你考A大好不好，你考虑考虑和我领证。”
少年带着略高的体温拥着他，像个小太阳，王俊凯拍了拍他的后背，淡粉色的嘴唇开开合合却还是没说出什么。又是一阵让人快窒息的漫长沉默后，他最终认输般地低下了头，在少年的鼻尖上印了一个很轻，很轻的吻。
就像当年翩翩落下的那只柑橘凤蝶一样。
【21】
“Boy becomes a man now
此刻男孩变成男人
Can't tell a man to slow down
你无法让一个男人放慢前进步伐
He’ll just do whatever，do whatever he wants
他应该是随心所欲的
I went out looking for love when I was seventeen
十七岁时我出门寻找我的真爱
Maybe a little too young，but it was real to me
或许年少无知，但对我而言这份爱如此真实
And in the heat of the night，saw things I'd never seen
炙热的夜晚里，前所未见的美好在眼前绽放
Oh，seventeen
在十七岁的年华里”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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